本帖最后由 new 于 2016-3-8 00:1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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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i& t( u* R" i/ g年 我对过年的第一印象是小的时候,饭后的傍晚,我坐在桌旁,听姥姥和奶奶聊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其中有关我的一件重大事情,就是我出生在大年三十,虽然啥也不能吃呢,但毕竟也算一口人了,于是我出生后为家里做的第一个贡献就是在大年初一那天替我家赚了几两花生瓜子的票。 那时候的北京,在普通老百姓家里,买啥都要凭票,米,面,油,肉,鸡蛋,牛奶,点心,我几乎想不出来有什么商品是可以通过自由贸易买到的,连过年的花生瓜子都是按人口凭票发的。小时候盼着过年,盼着吃平时家里买不到,也没功夫做的吃的。大年三十晚饭前的准备工作是一家最忙碌的时刻。我不被派什么活儿的时候,就坐在桌边看着姥姥擀面,看着那厚厚的面皮裹在擀面杖上,一下一下的被压薄,被展开,然后被切成细细的面条。有时候,我坐在炉边看奶奶做鸡蛋皮儿的饺子,看着金黄色的鸡蛋液被倒进一个铁勺,铁勺一转,鸡蛋液便顺着勺子一边流动着一边咝咝的响着,最后变成薄薄的一张蛋皮。有时候,我守着爸爸买来的稻香村点心,细细的辨认上面刻着的文字与花纹。平时无论怎么将就,妈妈也会在大年三十准备丰盛的晚餐,丰盛到一家人怎么吃也吃不完。这是过年的习俗,年夜饭吃不完预兆着来年物质富足。这个习俗一致延续到物质极大丰富的今天。直到今年的春节,我还看到一个笑话,说的是过年吃什么: 大年三十,吃三十的年夜饭;大年初一,吃三十的年夜饭;大年初二,吃三十的年夜饭…直到正月十五,吃三十的年夜饭加元宵。 小时候过年还盼着去给长辈们拜年,和平时不怎么见面的表弟表妹们一起玩,一起逛庙会。龙潭湖庙会,地坛庙会,天坛庙会。天坛庙会总有皇帝祭祖的演出。地坛不仅是庙会的回忆,也有各种书市的回忆。而龙潭湖的庙会,才是我心目中真正意义的庙会,有各种吃的玩的,有唱歌的唱戏的,有演杂耍的,有变魔术的。我不是戏剧爱好者,但是有一年也坐在一个茶社里愣愣的听了半个小时的戏,听一个人在翻来覆去的唱“红粉姑娘和粉红姑娘”。 出国后,过年的气氛没有了,我除了趁过年期间打电话回家感受一下家里过年的气氛外,自己也就不过年了。女儿出生在海外,对过年更是从未感受过。她眼中的节日,是在国会山前唱加拿大国歌,是拎着小桶走家串巷的要糖果,是桌上摆放着的整只烤火鸡、土豆泥和蔓越橘酱。我也曾想过,是不是应该过一个中国式的年,作为文化传承的一部分。但是思来想去,无论这个年怎么过,我都无法让她体会到在中国过年的真正感觉。我还是等着有一天她回国亲自感受什么叫过年吧。 / Y( Z: P2 E, G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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