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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莹 于 2017-4-24 21:07 编辑 6 U8 M1 J1 ], a( Z0 l8 Y. o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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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什么?- {- v; [6 v0 A9 k i0 c1 a! ~
--我在生命中寻找答案
8 v- O* n$ S# n1 i作者:王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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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b( I0 C/ u; z4 h“爱”这个字我从小小孩时就学会认了,但长大之后我才渐渐地明白,爱的真正含义需要人用一生去寻找,用一生去感受,用一生去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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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的家庭出身是资本家,他被发配到五七干校劳动那年我才5岁。爸爸一年只能回家探亲一次,每次可以在家待一个月。3 R6 ~3 |+ [0 O/ P) \
我从来不喜欢回忆我的童年,在与朋友们聊天时,也绝口不提小时候的事,因为在那个时期,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很少有我爸爸的影子。只记得有一次,妈妈和我去干校看他。他带我们看他养的猪,猪在院子里晃晃悠悠地走着,胖胖的,脏脏的,憨憨的。晚上,我睡在我爸爸的臂弯里,他在用钢笔写字,钢笔掉了,他就左臂抱紧我,弯下腰用右手去捡钢笔。9 w5 ?9 j: ~% E- J* k) c
我的第二个弟弟在他生命的第8个月的时候突然死了,死于一次偶然的事件。爸爸知道消息后,连夜赶回家。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抱着死去的弟弟,悲伤欲绝的样子。/ z4 D- v# {! f
爸爸在干校喂了两年猪,刚回北京就又被发配到延安劳动去了。动身之前,爸爸将心爱的小提琴卖了8元人民币。他把钱全都留给了妈妈,用来照顾7岁的我和更小的弟弟。& T6 Q7 O# T' n9 M: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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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期望* s6 {% O( M; C% e& ]1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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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H% w" [( s% R$ h1 o那时我们住在北京一个典型的四合院里。一间是我们住,我妈妈带着我和我弟弟,另一间大的,爷爷奶奶带着4个叔叔住。
8 T# `1 r, B" j) W& i我妈妈很坚强,特别能吃苦。她不像我爸爸那样内心总有文人情怀,她一点也不。多亏妈妈的这种个性,才能带着我和弟弟一起挨过那最艰难的岁月。我的妈妈很严厉,从来没有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们学习。但为了让她高兴,我一直很勤力,直到我长到20多岁,心里还是有些怕她。小时候日子过得虽然艰辛,但妈妈把生活安排得很有条理。她时不时会买一些小人书或者简单读物,晚上坐在灯下给我们念。她也喜欢吃完晚饭带着我和弟弟一起散步。我们家旁边是科学院宿舍和文艺界名流聚集的文化部宿舍,这俩个部委宿舍的气氛,迥然不同。科学院宿舍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响,给我们的感觉好像家家都在灯下看书。我妈妈就趁机赞扬住在科学院宿舍里的人沉稳,有读书人的气质。
# G; @" y5 G+ A" f9 ^9 J6 e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慢慢地过着,我和我弟弟都长大了,也终于等来了爸爸返城的日子。我上高中时,对学英语非常感兴趣,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爸爸为了给我买一个当年像砖头一样的录音机,把他的手表毫不犹豫地卖了。我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更加拼命地学习。高考英语成绩我得了92分,那年全国最高分是94分。后来妈妈开玩笑地向我爸爸表功:我给孩子基础打得好,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我爸爸则说 :是这个动荡的年代把两个孩子耽误了,要不然一个清华,一个北大。8 h( w1 N5 V/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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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到的恐怖的事情太多了,我受了太多的惊吓,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口不讲。很久以来,有一个尘封的记忆,我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4 b( K8 D4 J! m! B- 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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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0 h* `5 C" M+ W 北京有家著名的老字号茶庄叫吴裕泰。创始人吴裕泰先生一家就住在我们对面的四合院里。两个四合院大概只相距五步远,他们家总是大门紧闭。一天中午,外面乱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跑出来看,我也跟着大人跑出院子。一看是我爷爷在一边指挥现场一边喊 :“不要喂水,不要喂水,喂水就没得救了”。胖胖的吴裕泰先生正躺在地上,原来是他自己用刀割了脖子,血不停地往外冒。他用微弱的声音说 : “我渴,给我水”。大人都在忙着救人,我颤抖地立在那里。在我的小弟弟离去之后,我再一次感受到恐惧与无助,再一次感受到对生命逝去的痛苦与悲哀。5 a3 O @$ E! d+ M% {1 P
吴先生自杀后,他的夫人接替他扫大街。飞扬起的纸片,随着风在空中飞舞,吴太太瘦弱的身影,在冷风中更显单薄。她麻木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也不抬头看路人,仿佛世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后来我去北京美术馆看画展时,看到一幅画--天问。画面上是一个纤细的年轻女子的背影,头微仰,望着天空,整个画面悲凉、凄苦、哀婉,直刺人心,让我突然想起这段幼年就刻在心中的往事。1 ]! J$ N* Q2 h+ H
我在担惊受怕中长大,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年代,一个幼女的一双眼睛,怯生生地观察着这个世界。我看到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看到过太多的流血争斗,我只是一直在看,从不发问。! k' K: [9 e;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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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小时候家境比较好,他非常喜欢音乐,会演奏好几种乐器。多年的乡下劳动使他的手指变粗了,还记得他遗憾地伸出他的大手,给我看他的指关节,讲他的憾事。弹钢琴时,有一些音,展开的手指已经无法够到了,只好靠挪动手来完成了。记得那时我也不会说什么宽慰的话,只是站在他旁边听他讲,看着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0 |. m$ G' {4 t! U, l 87年我到中国旅行社工作后,与爸爸妈妈一起去北京的王府井乐器行,用我第1个月的全部收入,买了店里最贵的电子琴送给爸爸,从此家里又有了音乐声。9 ^' Y& T- P# y' T/ q& h) e% `# F; @
再后来,我弟弟做生意赚了钱,从广州钢琴厂选了最好的钢琴托运回北京,并在我爸妈的北京居所专门开设了一个房间,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阳光大厅。三面都是5米左右的落地窗,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色。这个房间,摆着我爸爸的钢琴,半圆形沙发,供爸爸弹琴时我们围观捧场用。我们小时候,爸爸曾坐在沙发里半眯着眼,给我们讲他幻想中琴房的样子。那时,他是当作一个梦讲给我们听的。现在,在他晚年的时候,这个梦竟然真的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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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给予% D% o" n& f0 P% Q) K& X9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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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内心深处,埋藏了太多幼年时痛苦的回忆。我所受到过的创伤,不知道我老公能够懂得多少。有了孩子以后,我们带着孩子一次次去世界旅行。我认识我老公时,他自己已经走过37个国家。婚后这10多年,他带着我和孩子,都在重复他去过的地方,他带着我们走,陪着我们看。我们带着孩子,快快乐乐地给了孩子一个我想象中的童年,我也就此过了一段我生命记忆中,不曾有过的童年岁月。跟着儿子补了一个童年,我也有了重生的感觉。" C, p4 t+ _: A
这几年,看了一些心理学方面的文章,看到一句话说 : 过去受过的创伤,在亲密的关系中会有机会得到修复。这话说的真对。我老公比我成熟,他把一切都安排好,我的心渐渐地放松,慢慢地进入一种平和、宁静的超然状态。7 v5 M. y/ f( l6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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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U0 `. y4 j+ Y1 i 丰子恺的老师李叔同会作诗,会填词,会画画也会书法,后来出家,号弘一法师。他的日本妻子痛苦不解地问他:“我只问你一句话:什么叫爱?”弘一法师答道:“爱是慈悲”。看到这句话,我流泪了。爱是慈悲!这句话解释了一切。我一切的困惑、不解、彷徨以及焦虑,都可以在这句话中找到答案,都可以在这句话中得到释然。
9 P& C5 C- @9 B% | 北京,在我小的时候,虽然带给我一些伤痛的记忆,但它始终是我心中所恋,梦中所想,情中所系的地方,是一个我称之为“根”的地方。每次我回到北京,心里都觉得踏实和平静。这一次,弟弟来机场接我回家,我坐在他的车里刚出北京机场,看到右手边广告牌上赫然写着:回家的感觉真好!我的眼泪潸然而下。+ l* E# f- j) \6 X$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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